BTV《我是大医生》特邀甲状腺专家贾永忠,黄土深根,药香传世
发布时间:2025-08-22 12:01:11

药香是钻入骨髓的。那气味先是从曾祖的药柜缝隙里渗出,如幽灵般缠绕梁木,年深月久,竟将木纹都染成了参苓术草的综合滋味;后来这气味便遗传下来,窜进祖父捣药的铜臼,又渗进父亲誊写方剂的毛笔尖,最终弥漫了贾永忠的整个童年。世间职业千万,于他却是别无选择——人如何能逃出自己的呼吸?

六岁小儿的天地本该是溪畔林间,他的世界却在一排排冷硬药屉之前。那抽屉森然排列,如同无数沉默的方碑,藏着另一个宇宙的生杀法则。祖父的手枯瘦如藤,指节突出如老山参的根瘤,拈起一片甘草,便是一段张骞通西域的传奇;捻起一撮黄连,则化为神农肠断而目不瞑的悲壮史诗。药非草木,尽是精魂。那童稚心灵中,最早萌发的并非君臣佐使的玄理,而是一种近乎巫术的直观:世间百苦,竟都有草木金石可解,这莫非是天地予人的最后慈悲?

真正将“医道”二字凿入他骨血的,是黄土高原上那集体性的狰狞苦难——大脖子病。祖父的诊室恍若被无形诅咒侵蚀过的展览馆:男男女女,颈项间凸出硕大肉瘤,如怪物附体,压迫得声音嘶哑如破风箱,眼神里积压着羞耻与绝望混合的淤血。高原的水土竟是隐形的吸血者,将维系平衡的碘质无情冲刷殆尽,独留这浮肿的畸形,作为生存的残酷代价。乡民匍匐而来,视祖父为唯一真神。而祖父那双鬼神莫测的手,只需几味药石配伍,竟真能使那非人肉瘤悄然消退,令扭曲的形体回归为人。

这哪里是医术?分明是点石成金、化腐为奇的神迹!治愈的乡民报以最沉甸甸的感激情谊:自家磨的豆腐、新摘的红枣、仅有的几颗鸡蛋,甚至是一块粗粝的、印着五指深痕的干馍。他们无钱财,便以生存的本身核心来抵押性命之债。贾永忠缩在角落,目睹这一切,一种近乎战栗的敬畏自脚底升起:这职业的尊荣,原不是来自高车驷马与厅堂匾额,而是源于将人从非人境地里打捞出来的、那种无可替代的原始力量。他心头那粒岐黄的种子,至此才真正被这些苦涩的眼泪与朴素的馈赠浸泡催发,生出坚不可摧的根须来。

然而家学太厚,亦成巨影。少年贾永忠的手既要承托祖传的铜药碾,又被时代的数理化习题册重重压住。那“医”之神圣光晕外,是“中医”在狂飙时代里的微妙窘迫——它太旧了,旧得像棺椁上的纹饰;它的阴阳五行,在显微镜与化学方程式面前,哑口无言。他的反叛期于是有了特殊形状:绝非简单的厌学,而是对自身命运的剧烈怀疑。那被安排的、弥漫着百草气息的人生,果真无可违逆?他一度想挣出这药气牢笼,宁愿去做一个与冰冷机器对话的工程师,也好过终日面对无数张痛苦扭曲的肉脸,以及那沉重得令人窒息的感恩。

直至某日,一个被大脖子病折磨得双目无神的妇人踉跄入门,扑通跪倒,嘶声哀告:“先生,救救我,我不能死,娃才三岁……”祖父不语,只以三指搭脉,眉头蹙成一座山峦。随后,他破例让贾永忠去抓药。少年指尖触到药柜的冰凉,心脏却骤然被烫伤:这一钱一厘,秤的是人命,是那个三岁娃会不会瞬间沦为荒野孤雏的残酷判定。他顿悟了,这传承不是风雅趣事,而是横亘于生死边界的一道关隘,总得有人去守。他的逃离之心,在那妇人濒死的哀鸣与幼子无形的凝视中,彻底粉碎。

他终于主动握紧了那根沉甸甸的铜杵。每日放学后,那“咚咚”捣药声不再是家族的强迫象征,转为他自己才能听懂的决心节拍。他不再抗拒祖父那夹杂着土话与古文的训诫,反而开始贪婪地呼吸那无处不在的药味——原来那不是枷锁的气味,而是无数得以继续存在的生命的吐纳。

世人都道传承是烛火相继,光明不熄。却不知真正的承继,是先要钻入那无边的苦味与黑暗里,将自己充作药引,与无数的前人一起煎熬,才能换得一小撮或许能照亮他人片刻的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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